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吳斌 上海報道
美聯儲獨立性遭遇“前所未有”的前所未有考驗。
據央視新聞報道,特朗當地時間8月25日,普宣美國總統特朗普在其社交媒體“真實社交”上公開了一封致美聯儲理事莉薩·庫克的布解信件,宣布即刻將其免職。除庫信中援引美國憲法第二條及經修訂的克職《1913年聯邦儲備法》,特朗普表示已認定存在足夠理由撤銷庫克職務。聯儲
信中提及一份8月15日由聯邦住房金融局提交的獨立刑事移交材料,認為庫克涉嫌在抵押貸款文件中作出虛假陳述。性遭例如,遇沖她先在密歇根州一份文件上聲明該物業為其主要住所,前所未有隨后又在佐治亞州另一份文件中作出同樣聲明。特朗特朗普稱此舉“不可想象”,普宣質疑其誠信與作為金融監管者的布解勝任力。
2022年庫克被美國前總統拜登提名、除庫經國會批準出任美聯儲理事,任期至2038年,是美聯儲首位非洲裔女性理事。
這或將是美聯儲111年歷史中,首次有總統解雇美聯儲理事。美聯儲陷入巨大危機中,最終會如何收場?
前所未有的干涉
今年5月,庫克曾表示,特朗普正在推進的貿易政策可能會抑制美國生產力,并可能迫使美聯儲在一個效率下降的經濟環境中提高利率,以遏制通脹。
這也給后續事件埋下了伏筆。據新華社報道,特朗普以涉嫌住房抵押貸款欺詐為由解雇庫克,這一被媒體稱為“史無前例”的做法引發爭議,庫克回應稱特朗普無權解雇她,將繼續履職。
庫克還通過律師阿貝·洛厄爾回應稱,特朗普將其解雇缺乏法律依據及相關權力。“我將繼續履行我的職責,幫助美國經濟。我們將采取一切必要措施,阻止其非法行為。”
中國銀行研究院主管王有鑫對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分析稱,特朗普此次宣布罷免美聯儲理事并非孤立事件,是其系統性干預美聯儲的重要一環。此前,其已宣布將任命親信斯蒂芬·米蘭接替美聯儲理事庫格勒,并多次公開批評鮑威爾的政策立場。
歷史上從未有過美聯儲理事被總統解職的先例,特朗普最終能否解職庫克未成定數。
美國總統雖然確實具有解雇美聯儲理事的權力,但美國國會在《1913年聯邦儲備法》中也對這一權力進行了不少限制,規定總統需要掌握確鑿的不當行為證據,如失職、瀆職或無法履行職責,而不能基于政治動機。
目前,特朗普針對庫克的指控本身尚未經法庭證實,美國司法部也僅表示將調查相關指控,抵押貸款風波本身也是庫克擔任美聯儲理事前所發生的事情。
市場影響幾何?
在特朗普發出威脅后,美元指數、美國國債收益率和標普500指數期貨均下跌,但幅度有限。
王有鑫分析稱,未來如果美聯儲的決策議程或更多受特朗普政策主張影響,美聯儲降息進程將加快,美元指數和美債收益率將加速回落,美股和全球風險資產將受益于流動性寬松環境,大宗商品價格也將波動走高。
金融咨詢公司Raymond James董事總經理Edward Mills評論稱,特朗普提出解雇庫克的舉動標志著美聯儲的獨立性面臨前所未有的時刻,同時標志著白宮對貨幣政策決定施加直接影響的行動不斷升級。市場可能會負面看待針對美聯儲獨立性的攻擊,放大未來政策方向的不確定性。
在申萬宏源證券首席經濟學家趙偉看來,在美聯儲主席提名人選“靴子落地”之前,由于候選人整體偏鴿,市場對短期內美聯儲轉鷹的預期或有限度;其次,在換屆之后,如果美聯儲“順周期”降息,市場或呈現寬松交易,但會同步定價更高的中長期通脹預期,表現為美債收益率曲線的陡峭化;第三,如果通脹預期開始兌現,市場降息預期或將逐步消退,甚至是定價美聯儲加息預期,投資者或要求更高的風險溢價,導致資本流出和股債匯三殺。
在下一屆美聯儲主席的政策立場可能“偏鴿”的背景下,趙偉向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表示,接下來需要關注市場對美聯儲降息的定價是否過于樂觀。
一方面,看似由美聯儲“決定”的政策利率實則是“內生的”,短期取決于周期性因素,長期取決于全球化、人口年齡結構和政府債務等結構性因素。無論是基于泰勒規則框架還是中性利率框架,當前美聯儲政策利率已不具備“限制性”,甚至略顯寬松,后續降息空間依賴于通脹缺口與失業缺口的真實變化。另一方面,利率期限越長,受貨幣政策利率的影響就越小,受宏觀和美債供求的影響越大。因此,中長期利率的走勢經常與貨幣政策周期相反。整個利率曲線都是“內生的”,美聯儲或難“操縱”政策利率和利率曲線。
歸納而言,趙偉認為,美聯儲降息的空間和曲線的“平坦化”不主要取決于美聯儲自身,而是美國政府會否落實財政整頓。財政整頓不僅可以降低中性利率、壓降期限溢價,還可以接力美聯儲助力完成去通脹的“最后一公里”。并且,美國聯邦政府的財政和債務已進入“類戰時狀態”,財政整頓是必要的。可持續的財政整頓方案有且僅有兩種:經濟增長和開源節流,區別在于政治成本的差異——即要么通過AI浪潮+制造業回流+關稅去杠桿,要么政府“過緊日子”。
更大難題還在后面
解雇庫克的決定進一步加劇了外界對美聯儲喪失獨立性的擔憂。
從對利率曲線的影響力而言,美聯儲的“權力”遠大于財政部等政策機構。但趙偉強調,這一“權力”是有邊界的,即以“獨立性”和“透明性”為根基,也依賴于實際行動,而不僅僅停留在口頭上的前瞻指引。
美國前財政部長薩默斯表示,針對庫克的政治壓力和人身攻擊是前所未有的,任何關心美國制度獨立性的人都應該對此感到警惕。“把檢控手段用來對付政治對手,無論是聯邦調查局上門搜查約翰·博爾頓的住宅,還是如今針對庫克發起的攻擊,這些都應該令許多美國人不寒而栗。”
薩默斯還警告稱,這些爭端的直接經濟影響或許有限,但長期來看,它們可能會逐步侵蝕市場制度的穩定性,甚至可能導致美國“阿根廷化”。
特朗普在第一任期內已任命了兩位現任理事。8月早些時候,特朗普已提名經濟顧問委員會主席斯蒂芬·米蘭臨時進入美聯儲理事會,以填補8月8日卸任的庫格勒留下的空缺。如果庫克離職,特朗普將有機會任命第四位美聯儲理事,在七人理事會中獲得多數席位。
王有鑫分析稱,如果此次成功解職庫克,特朗普在美聯儲7人理事會中將獲得4席,將形成絕對多數,將確保其主張的降息議程得以實施。對于美聯儲來說,獨立性將面臨越來越大的挑戰,其決策機制將更多受到政治因素的影響,其遏制通脹的努力將受到削弱。美聯儲獨立性受損也將損害美元幣信,削弱美元作為全球儲備貨幣的地位。
根據《聯邦儲備法》,所有聯邦儲備銀行行長的任期均為五年,在以數字1或6結尾的年份的二月底到期。雖然地區聯儲主席的提名由地區聯儲內部決定,但會由美聯儲理事會來投票是否批準他們的提名或連任。
需要警惕的是,如果特朗普在明年3月之前在美聯儲理事會獲得多數席位,他們可能會拒絕重新任命地區聯儲主席,從而實現對FOMC會議的掌控。
展望未來,王有鑫提醒,在鮑威爾明年卸任后,美聯儲的政策目標可能將逐漸由物價穩定和就業增長的“雙目標”轉向包括政治周期在內的“三目標”,在政策制定時除了會考慮經濟形勢的變化,可能還會權衡相關政策調整對政治周期特別是美國中期選舉的影響,可能實施更加有利于現任總統和共和黨的貨幣政策。